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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敌】禁忌之爱 - xisiljx888 - 崩坏:星穹铁道

世界杯女主持人 2025-05-20 13:13:16 3860

[白厄]:黑厄白厄:白厄

“是的,相关材料已经交接完毕,大概明天就可以启动资金链了,到时候钱的详细支出记录我都会发给你的......啊,白厄先生来了,这里还有一份文件需要您过目......”

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从外面缓步走来,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街道都被扫得很干净,落叶都被扫到一边的篓子里,在微风中轻轻荡漾着,孩童们嬉戏的声音从上方的教学楼传来,[白厄]推了推自己自己的眼睛,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边稍稍加快了脚步,走到那群聚在一起正在讨论新投资方案的领导人旁。

他点头向领导人致意,接过了那份厚厚的文件,交到一旁的秘书手上,又同各干部交流了几句便率先离席了——今天的天气属实是有些闷热了,笔挺的西装将他的全身裹得密不透风,他本是不易出汗的体质,但额头也在今日正午的太阳下渗出一滴薄汗。

助手细心地为他递来帕子,见他面色不太好,便善解人意地问:“白厄先生,需要进室内走走吗?顺便视察一下福利院的内部设施?”

上周,[白厄]从抽出了一些资金,捐给了奥赫玛市立孤儿院,而今天在此处举办的正是资金交接仪式,虽说是一念善举,但他并不擅长同政府的人打交道——他其实更关心的是里面的孩童生活愉不愉快,到底有没有得到所谓的“援助”。

说来也好笑,他十几年前孤身一人从遥远的哀丽秘榭来到奥赫玛谋生,在创业阶段便遭遇了重重苦难,历经了无数挫折才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其中也做过不少肮脏的生意,间接害过不少无辜的普通人——事业小有所成之后,那些以往的回忆便如同梦魇般缠绕上来,于是他便想着做些善事以洗清自己的罪孽,尽管这多半只是对自己的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在助手的招呼下,一位福利院的老师从教学楼中小跑出来,为他领着路进入老旧而干净的教学楼。[白厄]挥手遣退了助手,示意她不必一直跟着自己。

此 时正值下课的时候,难免有孩子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吵吵闹闹地玩着游戏,也有不少调皮捣蛋的男孩子在走廊里追逐打闹,女孩子们则穿着花裙子在楼道开阔的地方玩着公主扮演的游戏——但无论如何,他们脸上洋溢出的笑容都透露着一股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白厄]略感安慰,可心底里却难得地浮现出一丝恍惚。

那种笑容,他只在昔涟和白厄脸上见过,在很久很久之前。

哀丽秘榭是个小乡村,从村头到村尾不过十分钟的路程,但对于贪玩的孩童来说,这便是他们的整个小世界,可以无忧无虑地滚在稻谷丛中玩捉迷藏和木头人的游戏,也可以躲到东边的榕树底下听村头阿伯讲着城里各种各样出彩的故事。

而这一切,从父母离去的那天,都黯淡下去了,就好像有一层黑雾笼罩在哀丽秘榭的上空,每天早上睁眼便会看见,接踵而来的便是日复一日的难熬与折磨——他没有办法走出父母的死亡,接受不了至亲之人的离去。

粉发女孩仍会像以往那样每天都来他家里做客,有时候会带上好看的花环送给他们,有时候则带一些小吃放在桌面上供他们品尝。[白厄]很喜欢她,父母双亡后,只有看到她的笑容,自己的心里才勉强好受一些。

而他的胞弟,白厄的接受能力似乎比他要强得多,他仍会与昔涟一同到金色海洋中打滚玩游戏,也会陪着昔涟一同到村头玩过家家,而[白厄]每次跟他们出去时,却只会在远远地看着他们欢笑,那种笑容便一直刻在他的内心深处,直到他独自一人前往奥赫玛打拼时,每每想起他们的笑颜,胸中便又充满了力量。

而在今日,他又与这种笑容重逢了。

[白厄]在心中安慰自己:还不算晚,等有空了便回去看看他们吧。

但他突然注意到了教室的一个角落里,一个金头发的男孩却没有像其他同龄人一样聚在一块玩耍,而是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写着作业,表情也是淡淡的,明明只是五六岁的年龄,[白厄]竟从他脸上看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冰冷与淡漠来。

“那个孩子.....”[白厄]有些疑惑地出声,想要问一问身边的老师。

“哦,他叫迈德漠斯。”老师转过身向[白厄]介绍着,语气竟带上了些许遗憾的味道,“据说是个富人家的孩子,性格有些孤僻,跟其他人也融入不到一块,但是学习很认真,平时也很听话,唉......可惜了。”

[白厄]看着那孩子头顶金色的发旋,他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小手握成拳头放在嘴边,咬着笔像是绞尽脑汁地在思考什么。[白厄]心中有些不忍,他试探着开口问:“我能去跟他说几句话吗?”

“当然可以。”

于是[白厄]便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身,他撑着头试图挤出点笑容,但很可惜,他失败了——他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现在若是想要调动嘴角的肌肉也变得格外困难。他只能放轻声音,使得自己看着没那么严肃,“小朋友,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他看见金发小男孩的指尖动了动,然后缓缓地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在某个瞬间,他的思绪竟发散开来,他看着他金色的眼睛,想到的却是故乡那大片大片的麦子与稻谷,落日的光辉会缀在麦芒之上,那是此间绝美的景色。

“不会做,”迈德漠斯开口,声音带上了些许委屈,“数学题,不会做。”他直勾勾地看着[白厄],好像对他的脸产生了些许兴趣,只听他又说了一句,“不认识的大人,你是谁?”

“我叫白厄,”[白厄]耐心地回答他,又拿起桌面上放着的墨水笔看向那演算得一塌糊涂的草稿纸,柔声说:“哪道题不会,给叔叔看看好吗?”

“这个。”迈德漠斯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练习册上那个画花的、完全不见其原样的三角形,“太难了。”

等[白厄]教会他解开数学题回到教室外时,那老师竟欣喜地跑到他身边,带着肉眼可见的激动情绪,她高兴地说:“白厄先生......那个孩子刚刚愿意与你搭话了?”

“啊,是的。”[白厄]有些愕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老师提出来的问题略感意外,“怎么了吗?”作为商人的敏锐头脑转得很快,他几乎是马上就解码了老师口中的话语,“他平时......不与你们讲话吗?”

老师低下头,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是的......他很少与别人交谈。”

[白厄]皱了皱眉头,低头思索了一阵,似乎在纠结些什么,半晌过后又重新抬起头,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一样,他摆着一副相当认真的神情看着那位老师,蓝色的眸子中涌现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蓝天外拂过的清风那般,幽邃而深远。

可他开口却是极其礼貌的:“那个......那我请问,我能收养他作为养子吗?”

“万敌少爷,白厄先生在楼下等您了。”随着几声叩门声响起,侍者的声音也同时响起,万敌应了一声,将昨天摊在桌面上的功课收好,整整齐齐地放进书包里,又快步走到落地镜前抓起校服外套为自己披上,便背起书包走出卧室,朝楼下直奔而去。

[白厄]果然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他今天仍是黑色西装的装束,架了一副金框眼睛在鼻梁上,上面的链条从脸侧收起,挂到耳边,随后又没入那洁白的发丝。他捧着手机低头划拉着,偶尔按住语音键说上那么一两句,见万敌下楼了便朝他挥了挥手,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今天怎么这么晚?是昨天没有睡好吗?”

万敌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准备去取早餐的手也随之一僵,他在心里祈祷着[白厄]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平日里这个点他往往已经收拾完毕,在前往学校的路上了,可今天的情况确实如白厄所言......

他昨天确实没有睡好,做了许多个光怪陆离的梦,导致成功错过了今天的闹铃,最后还是侍者上楼的脚步声才将他叫醒的。至于那些梦......万敌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耳边一热——梦境的内容相当荒唐,他竟梦见自己一直尊敬的养父将他按在床上,毫不留情地掰开他的双腿,细密的吻落在颈侧,他浑身发热,想要推开[白厄],却发现自己手脚发软根本使不上力,而下身早就湿了一片,等待着被人使用、进入。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而后面色如常地将烤箱中的面包拿出来,朝白厄点了点头,“是的,抱歉,我下次会注意的。”

万敌坐在车上,手里捧着散发这余温的面包,却无心下咽,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向后倒退,轻缓的音乐流淌在小轿车内,车上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水味。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眼睛却看着车里正中央的内后视镜发着呆——以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清[白厄]的上半张脸,那蓝色眼睛隐没在镜片背后,像是透着淡淡的光芒,他肤色极白,偶尔有发丝垂落到他的眼前遮挡视线,他也只会腾出一只手轻轻地为其拨开。

[白厄]正在驱车驾驶中,万敌便抓住这个机会仔细地打量着他,他就像一粒微尘一样躲在汽车后座,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地品味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他看向父亲深邃的蓝眼睛,本想好好地观察一番,却在视线触及的那一瞬间,思绪却如同飞鸟般漂回了十二年前的那一日初遇中。

那日他像往常般缩在教室的角落解题,外面孩童嬉戏打闹的嘈杂声音透过窗帘传入他的耳中,可他却丝毫没为此分心——在被欧利庞抛弃之后,他一个人漂泊许久,孤苦无依地在大城市中寻求一片安身之地,最后阴差阳错地被送入了福利院,他深知自己哪怕再努力也融入不了同龄人的群体,便把自己关在由金丝织成的牢笼中,不愿同外界有任何来往。

——反正也不需要,不是吗?没有他人的援助,他一样能把自己照料得很好。

矜贵的小狮子这样想。

可当他看见那张如天使般白皙的脸庞和像蓝宝石一样静谧的眼睛时,他便知道,那个由自己亲手织成的牢笼已在顷刻间破碎。白发蓝瞳的成年人明明是带着目的而来的,可他仍然愿意坐在原地耐心地同他讲话,年幼的迈德漠斯看出来那人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与他交谈,可无论怎样都无法成功,可他面上的表情变得相当滑稽。

他心中觉得好笑,却偏偏不展露出来,凭着心中萌芽的那一份好感,矜贵的小狮子才放下利爪,向这个世界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也是这个“第一步”,便彻底改写了他日后的人生轨迹。当他被[白厄]牵着手走在回家的道路上,那清风从他的指缝中穿梭,他看见[白厄]后脑勺的发丝随着风的方向微微摇晃,莫名又想起那蓝色的动人眼眸,便不自觉地抓紧了他的手指。

[白厄]如有所感地回过头来,虽然脸上仍是淡淡地没有分毫表情,可这次的嗓音中却已带上些许关切,“怎么了?”

万敌呆愣着仰头看着他,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过后才如触电般松开[白厄]的手,慌里慌张地摇了摇头,“没,没事!”他咬着下唇,在心中急速地寻找自己的台词,“我,我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我的名字是迈德漠斯......”他越说声音越小,直到后面已经细若蚊蝇,“多谢你的关照,白厄先生......”

[白厄]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柔声说:“往后便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隆重。”

[白厄]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万敌。他倒也谈不上有多喜欢这个名字,可每次当[白厄]喊出这两个音节的时候,他心底里总会很欢喜——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人戳了一下,从此他便再也无法从那种嗓音中脱身,放任自己沉溺下去。

[白厄]显然不是个好父亲,平时上班很忙,几乎抽不出时间来同万敌进行交流,那些所谓的家庭出游和聚餐根本不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万敌的所有衣食起居都是由家里的侍者所照顾的。

而就是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个人,却总是能稳定地在万敌的生活中一天出现两次——无论外面刮风还是下雨,或是公司有什么急事,[白厄]仍每天雷打不动地坚持送他上下学,从来不会把这件事交给外人处理。

除却这个,[白厄]还会定期抽查他的学习成绩,万敌仍然记得那一天:当他把打着红叉的数学卷子交上去给[白厄]过目的时候,他清楚地看见父亲上下眼皮一跳,然后便是来回翻看他的卷子,万敌竟从他那张平日里淡漠得没有一丝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种名为“不可置信”的情绪。

“以后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他看见父亲略微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卷子交回到他的手上,“若我腾不出空,可以在手机上联系我。”

——好吧,好吧。万敌在心中点头。

其实这也怪不得[白厄],白发男人自幼便也失去了自己的双亲,那些对于“亲情”的皮毛知识全靠自己在互联网上摸索学习而来,所以他根本不懂得何为真正的陪伴,只能像囫囵吞枣般地照着他自己的刻板印象来扮演着“父亲”的这个职责。

万敌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心中仍怀有感激——他能将自己收养回家已是大幸,若是他还对父亲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不免会有些越界。

若是日子能这样一直相安无事地过下去,万敌会继承家业,成长为一个像模像样的继承人,接过[白厄]的衣钵,两人会这么一直保持着规规矩矩的关系。

但,人生中总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意外。

那日万敌半夜起身解手,路过[白厄]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里面灯火通明,他心中疑惑,便试探性地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就传来了[白厄]的声音,“进来吧。”

万敌推门走了进去,[白厄]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他挑了挑眉侧过头来问他怎么还不睡,这么晚过来找他有什么事——他看起来倒是故作轻松,但嗓音中的疲惫却是怎样都掩盖不了的。

万敌站在门边,莫名觉得有些恍惚——父亲现在露出的这个表情,是他以前从未见过的。直到现在他万敌才发现,自己对父亲的了解竟然只在皮毛,他好像从未走进这个人的生活,两人的关系一向风平浪静,而海面下的那些暗潮汹涌,他从未对此有点了解。

“没有,”万敌摇摇头,有些拘谨地站在门边,“我只是恰好碰见您房间亮着灯,便来看看您。”

[白厄]闻言叹了口气,将笔记本电脑的盒盖盖上,向他比了个手势,“万敌,过来一下。”

万敌依言关上了门,走到父亲身边,疑惑地问:“父亲有什么吩......”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肩膀处却忽地一沉,万敌被吓了一跳,那一句未说出口的话语也被吞回到肚子里,等他回过神低头看去的时候,才发现[白厄]现在搂着他的肩,将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眼眸微闭,苍白的肤色在LED的照射下更显得没有一丝血色,他的呼吸有点急促,还带了些许酒味,嘴唇紧紧抿着,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的高脚杯那样。

万敌瞪大了眼睛,[白厄]从来没有对他做过这种亲密的行为,可他的手却不受控制般地伸出来,轻轻的放到了他的后脑勺处,一上一下地顺着。

“父亲?”他轻轻地开口问。

“别动。”[白厄]在他颈侧闷闷地说着,万敌能感觉到父亲的呼吸喷洒在他的颈侧,于是他只能稍稍抬了抬头,另一双手却无处安放,只能不安地捏住自己衣服的边角——实际上他有点欣喜又有些害怕,欣喜的是自己好像终于能多了解父亲一点了,而害怕的却是现在这个近在咫尺的距离,父亲会听见自己胸腔中如同擂鼓般激烈的心跳。

万敌只能像个木偶一样僵在原地,进而不是退也不是,他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一下现在这个尴尬的氛围,同时也是为了掩饰住自己狂乱的心跳声:“请问......是工作上的事太烦恼了吗?”

他感觉到[白厄]放在他手臂上的指节动了动,而后那人才缓缓起身,万敌看见不少红血丝爬上了他的眼白处,而蓝色眼睛中又像是覆了一层经久不化的风霜,透着宛如枯槁般的感觉。

“抱歉,”[白厄]没有回答万敌的问题,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是我失态了。”

万敌心中一动,或许是刚才那个忽如其来而又短暂的拥抱给予了他敢于上前的勇气,他涨红了脸,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一度,“不,父亲......”他或许还有些紧张,双手摩挲着衣物的布料,“这没关系......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隆重。”

他看见[白厄]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愕然,显然是鼓励了他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欧利庞抛下我那天,下了很大一场雨,”开了个头之后,万敌便逐渐放松下来,说话也流利了不少,“他还为此特地开车到奥赫玛,吩咐了几个仆人把我推下车,我跌倒在泥泞地上,浑身发冷、动弹不得,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但我记忆中的母亲却是很慈爱的,尽管我现在记得的不多,但仍然能想起一二件事情来——她会在每天晚上给我讲睡前故事,大部分都是《翁法罗斯英雄纪》里面的传奇英雄故事;我过生日的时候,她还会给我精心准备生日礼物......”

“就是这个,”万敌将手伸到自己的颈后,解掉了项链,细心地折叠好捧在手心里,又抓过[白厄]的手将它放在他的手上,认真地说:“母亲说说这是去庙里求的吉祥物,一直戴着可以带来好运。”他有些赧然,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虽然不知道灵不灵.....但我觉得你可以试试。”

他直视着[白厄]的眼睛说:“试试吧,父亲。”

[白厄]低头看着自己手心里那泛着冰蓝光芒的项链吊坠,眼角蓦地涌上一股湿意,他连忙用力地眨眼,又像是掩耳盗铃般地在眼角处揉了揉。

“谢谢你,万敌。”他终于抬起头,郑重地说:“我会尝试的。”

这是万敌第一次在自己的养父脸上看到笑容——像是刻法勒的恩赐那般,那人向他扬起头,唇角也随之向上扬起,明明只是一个淡得不能再淡的笑容,可他却分明从这个表情中读出比太阳更为温暖的爱意,随着夜里的凉风,一路吹拂到他的心里,从此那颗心便有如海中之舟,在无边沧浪间,只为那抹蓝色而跳动了。

等他回过神来,车辆已经停在学校的大门前,而手中的早餐也已经凉了大半。随着车门锁“啪嗒”一声解开,意味着此行的终点站已然到达,现在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万敌拉开车门下车,站定在门边向养父点头示意。

车辆平稳地行驶在城市的道路上,车内的隔音做得很好,哪怕外面车流川流不息,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颇为恼人的鸣笛声,传到车内也不再刺耳。

[白厄]正想开启车载蓝牙音乐,可当手触及到中控屏幕时,那连接着手机蓝牙的屏幕却突然亮起,紧接着便是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在这个几平米的空间内回荡着。

是个未知号码,来电地址是悬锋城。

[白厄]的手指悬在半空中,细看之下指尖甚至还有些微微颤抖,他颇为不悦地“啧”了一声,有意放慢了车速,将汽车开到辅路上,另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弯曲,一下下地敲着方向盘上皮质的面料。

他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而后猛地一踩油门,轮胎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车内静默了两秒,手表上的指针发出嗒嗒两声过后,手机铃声再度响起,如同一把悬在半空中的匕首那样,将车内沉默的空气刺穿。

还是同一个来电号码,同一个ip。

[白厄]深吸一口气,拐了个弯将车开到公司的地下车库停好,刹车挂挡拉手刹等动作一气呵成,那如同催命般的手机铃声竟没有影响他分毫,做完这一切后,他才慢悠悠地从固定架上取下手机,按下接听键。

他将座椅靠背向下调节了一下,将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好整以暇地等待着电话那边他人的发言,而那蓝色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仿佛这通电话只是日常工作中普通的一环。

“你叫白厄。”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低沉的、有些苍老的男声,而那人的话音中却带着隐隐的压迫感,[白厄]能听出来,那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态与语气。

“幸会。”他语气平淡地回复了两个字,但内心已做足了十成十的警惕。

“奥赫玛的白厄先生,我就开门直说了——五天之内,将他送回到悬锋集团的大门口。若是在规定期限内看不到人......”停车场的信号不是很好,那人的声音也带上了细微的电流声,“白厄先生,你不也不想领会悬锋集团的手段吧?”

“是吗?”[白厄]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一只手伸到脑后垫着,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欧利庞先生都这么说了,那我还是好好期待一下吧。”

“不要不识好......”对方显然是还想威胁什么,[白厄]却丝毫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动作利落地拿起手机按下挂断键,车内顿时恢复了先前鸦雀无声的氛围。

他轻叹一声,双手交叠在自己胸前,微微阖上双目,眉头却皱了起来。

悬锋集团手眼通天,没有什么消息是他们打探不到的。当年签下收养合同的时候他就知道,凭这孩子的身份,他们若是知道迈德漠斯仍活在这个世上,找上门来是迟早的事情。

——但他记得,自己当时签名的手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分毫颤抖。

他睁开眼睛,拿起放在副驾的公文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条项链——正是万敌在多年前那个深夜交给他的那条。这些年来,不管去到哪里,他总是随身带着。

那吊坠上镶嵌着一颗蓝宝石,哪怕车内光线昏暗,但仍然闪耀着清透的亮光,哪怕过了许久岁月也未有蒙尘。

那蓝宝石上倒映着他瞳孔的颜色。

[白厄]静静地看着手上的项链,五指向内收,缓缓将项链拢进自己掌心,像是快要溺毙在海里的人,抓住了漂浮在海面上的浮冰一样。

他已打定注意不会把万敌交出去了,为此他在收养的第一天便开始为日后的危机做准备了,但尽管如此,悬锋集团的体量和手段都远远不是他这个小公司能够碰瓷的,直至今日,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在欧利庞的大手下保住万敌。

而且那公司横跨黑白两道,他们若是在白道上不能得手的话,以欧利庞的性格,定会在暗中使诈。

他很担心万敌的安全——现在他在明处,敌人在暗处,而若是对方一旦发难动手,暗处的“眼睛”一多,他不能完全保证万敌的人身安全。

所以,为什么要执意去打一场没有百分百胜券的仗呢?

这注定是一场恶战,他需要付出自己的全部去应对远方那未知的威胁,而对方同样也会千方百计地逼迫他低头。而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一场仗,没有所谓的利益,更没有所谓的那商场作为胜者的奖品,若是胜了,他不会从中捞得什么好处,胜利的后果,也仅仅是维持住当前的现状罢了——万敌会继续当他的养子,他会继续保持着”养父“这个身份下去。

但是若将万敌交回到欧利庞手中,那些商场上尔虞我诈、刀光剑影的阴谋诡计,便会在此刻统统消失,他能够全身而退,也能保下自己整个集团。

但是他不愿意——事已至此,他没法再用“养父子”这个关系去解释他心中对万敌的感情了。

[白厄]低下眉睫,手里把玩着那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小小吊坠。

他维持了这个姿势很久,久到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停滞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手指动了动,终于拿起手机,犹豫了很久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是你啊!”电话那头传来了同他声音一模一样的另一道声音,但显然那语气比他活泼多了,“稀客啊,找我有什么事?”

“我要拜托你一件事.......”他压低声音,开门见山地说。

他与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很久,大部分时候都是他在说,而当他说话的时候对方也三番四次试着去打断他的话,偶尔是一些惊叹,偶尔则是一些轻佻的调侃。但他倒也不恼,只会稍稍拔高自己的声音盖过对方的,然后又不疾不徐地说下去。

最后,他挂断电话,低下头轻吻着吊坠上的蓝宝石,那蓝色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而后,他把项链重新放回到公文包内,拉开车门下车,快步朝公司大楼走去。一阵风吹过,黑色风衣便在风中随之飘扬。

孤鸿飞掠 ,有人 只影去赴黄泉 。

哀丽秘榭的天还是那样蓝,风拂过麦穗掀起一阵阵波浪,带着金秋九月稻谷成熟的香味一路飘洒到无尽的天穹上,而那高天上的白云是那样远,悬在一望无际的天幕上,偶尔有几只飞鸟从其下掠过,自无边晴空上俯冲而下,又被地面上扎得板正的稻草人吓一跳四散飞走,最后降落在远处村头的电线杆上。

万里秋风菰菜老,一川明月稻花香。

万敌拉开车门,还没等他站稳,那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又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便是一个像是炫技般的急刹车加掉头,万敌没来得及捂住口鼻,地上的尘埃便随之扬起,无孔不入地侵入了他的鼻腔中,他被呛得下意识弯下腰来咳嗽,他咳得激烈,那双金瞳上便染上了一层水光。

“你还好吗?”他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背,帮他梳理混乱的气息,又将一瓶矿泉水塞到他手里。

但一向矜贵自持的小少爷往往不喜欢别人随意去触碰他,哪怕自己眼中仍泛着泪光,喉中仍喘着混乱的气息,也下意识地转身拂去对方的手,被陌生人触碰为他本就不太明朗的心情又添上一层雾霾,他抬眼想要怒视对方,给这不讲理的乡下人一个教训,却在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愣住了。

“你是谁?”来者长着一张跟[白厄]如出一辙的脸,就连睫毛上翘的弧度都一模一样。但那挂在嘴边的微笑和闪着亮光的蓝色眼眸却能让他立刻辨认出来,此人绝对不是那个他熟悉的、不苟言笑的养父。

“哦?”那人颇为意外地朝他挑了挑眉,叉着腰发出几声轻笑,骨子里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洒脱不羁的气概,那是万敌在人生的前十几年从未接触过的。他向前走了一步接近万敌,开口问道:“你父亲竟然从没跟你提起过我吗?”

他哈哈一笑,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将社交距离保持在一个正常的尺度上,向他伸出自己的手,“既然如此,那我便做个自我介绍吧。”

“我是来自哀丽秘榭的白厄,很高兴见到你,万敌。”

人是否会反复踏入同一条河流?万敌没法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在这片蓝色晴空之下,他想起了童话中的爱丽丝,又想起那误入桃源的渔人。若不是能感觉到此刻的风仍是炙热的,带着烈日的高度轻抚过皮肤上的每个毛孔,他几乎要像爱丽丝和渔人那般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花园里的紫藤花开得正盛,太阳穿过花朵与叶子之间的缝隙,悄悄溜进芬芳馥郁的花丛里,在地上投射出影影倬倬的光影。万敌坐在缀满紫色花瓣的躺椅上,想要借这静谧的一角来平息自己的心神,可那花瓣却偏生不解风情,载着风带着太阳的温度自花丛中飞落下来,轻轻地贴上了他的鼻间。

万敌正想抬手去拨开那恼人的花瓣,但有人的动作显然比他更快,他连手还没抬起来,便觉鼻稍一阵清风掠过,那异物感便在瞬间消失。下一秒,那道他无比熟悉的嗓音便在他耳边响起了:“心情不好吗?”

万敌睁开眼睛,不出意料地对上那双永远澄澈的蓝眼睛——这里的生活太过缓慢而平静,久居于城市喧闹之中的他竟很快便习惯了。当然,在这个过程中,白厄可谓是功不可没。

......只是他有些分不太清这究竟是现实还是梦境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厄,试图在这张脸上找到一丝养父的影子——但很可惜,他失败了。明明五官是一模一样的,可[白厄]永远不会露出这种温柔而深情的眼神,他永远看不懂养父眼中的情绪,只能在无边蓝海中细微地捕捉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破碎。

他移开眼睛,将视线聚焦到远处的花丛中。

白厄见他不应答,只对他笑了笑,在他身边缓缓坐下,不知从哪掏出几块松糕放在他怀里,“早上做的,加了双倍的糖,你应该喜欢吧?”

万敌提起那袋松糕,手心传来温热的触感,浅色的瞳仁动了动,指尖微微颤抖着,抓紧了那薄薄的一层塑料袋。

这种小动作当然逃不过白厄的眼睛,他无需过多猜测就猜想到万敌现在的心事——是啊,哀丽秘榭的生活太过平静美好了,小狮子似乎又给自己套上了一套枷锁,只要别人稍加接触,又会亮出自己的爪子毫不留情地挠上去。

“白厄,”正当他还在思考要如何开启话题的时候,沉默着的万敌却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我的父亲,他还好吗?”

他注意到万敌喊他的名字的时候有些卡顿,似乎每次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像是在忌讳着什么。白厄稍加思索,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缘由——他与兄长共用一个名字,万敌或许是从未直呼过自己养父的大名,所以现在喊他的名字才会变得如此难以启齿。

白厄转头向万敌眨了眨眼,笑道:“若是你觉得这么叫我会觉得很难为情的话,可以不用直呼我的名字的——小白怎么样?”

万敌瞪了他一眼,但耳尖却红了,“回答我的问题。”

白厄这才耸了耸肩,将实现从万敌身上移开,而嘴角仍噙着那几分笑意,他眯着眼看向紫藤花上的光晕,漫不经心地说:“你放心好了,他很强,不用担心他。”

万敌显然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他从躺椅上坐起来,直视着白厄的脸,就连声音都带上了些许急切和恼怒,“我不要这么敷衍的回答,你要告诉我他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厄转动眼珠,看向万敌的眼睛,只见那琥铂色的瞳孔中似有一点火焰在燃烧。

——像小猫生气挠人的样子,他在心中想。

不过逗猫确实好玩,但是把猫玩炸毛惹恼了就得不偿失了,白厄深知这个“可持续发展”的道理,于是他便也换上一副无辜的神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那种一无所知的样子,“万敌大人,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万敌果然被他这天真无邪的样子骗了过去,只能涨红了脸愤愤地重新坐回到原位。

万敌再次合上双目,但心里仍是一团乱麻。自那天上学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看见过自己的养父,[白厄]在那天放学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他要去外地出差,说是在家里没有人照顾他,吩咐了人接他回去老家,于是他便稀里糊涂地上了那班所谓的车,又稀里糊涂地来到了哀丽秘榭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稀里糊涂地碰见了一个与养父长得一模一样、就连声音和名字都一模一样的同胞兄弟。

而最糟糕的是,在哀丽秘榭的这些日子里,白厄似乎根本不懂得人与人交往的分寸,虽然说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他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频率也太过频繁了吧——到底是谁会三番四次、没事就往别人的身边凑啊!完全将他看成了没断奶的婴儿,有时候是来送水果,有时候又来送甜点,更过分的是还有几次非得拉着他到外面去听他滔滔不绝地将鉴宝故事。

更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拒绝白厄。当白厄顶着那张脸讨好地对他笑的时候,他便会恍惚地想起自己的养父,那些幽秘的心事统统会在此刻漫上心头,随着思念的苦涩一同涌到他内心深处,他不敢直视白厄的眼睛,生怕自己胆大包天的情愫会在这么明朗的笑容下露出破绽。

“别想这么多了,”正当他出神的时候,白厄却突然说话了,他自顾自地将手伸过来,握住他颈侧因为躺倒而略有些凌乱的发辫,细心地为他梳理着,动作堪称温柔,“算算日子,你是不是也要成年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顿了顿,唔了一声,不确定地开口说:“是在明天还是后天呢?”

万敌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最近发生的事情是在是太多太杂也太魔幻了,他竟然忘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就快到了。谈起生日的时候,他脑海中率先想起的总是幼年时,母亲那温暖的怀抱,那样的温度,他一生都不会忘记。而被收养之后,[白厄]也给他过过那么几次,但更多的时候总会缺席——他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压根无暇顾及这些事。

但是现在,当万敌看着眼前人那张笑着的、柔情满溢的脸庞的时候,他竟发现,自己的心跳竟莫名漏了一拍——他再次发现,他根本拒绝不了这个人。

“后天,”万敌回避着白厄的视线,说话声音也轻轻的,生怕给人抓住什么破绽,“白厄,你要做什么吗?”

“没什么呀,”白厄依然笑得灿烂,但万敌偏偏在这时移开了视线,竟没有发现那笑容中带上了一丝贪婪,“只是想给你庆祝一下,不行吗?”

晚风悄悄给夜幕捎来天星,又将紫藤花丛吹得沙沙作响,万敌却觉得有点头晕,他一只手撑在木板桌上,另一只手则揉着自己的眉心,试图缓解这份突如其来的醉意。

——就不该答应白厄的!他在心中大喊,这个人说是什么成年了一定要试试喝酒的滋味,然后便抢过他的杯子给他倒上了满满一杯酒。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里碰过这种东西,万敌看着那透明的液体心里不免发怵,许多年来,他一只恪守着“未成年不得饮酒”的条款,奉它为金科玉律,别说是碰酒,连见都很少见着。

见万敌有退缩的意味,白厄给自己又添满一杯,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歪着头噙着笑意看向万敌,“怎么?小少爷临阵脱逃了?不敢尝试了?”

万敌当然不愿意承认,就算是再害怕也梗着脖子装作自己完全不把这杯液体放在心上的模样,“谁、谁说要临阵脱逃了?喝就喝!”

结果自然是几杯烈酒下肚,现在酒气上头了,额头便渗出细汗,连带着头脑也晕晕的,甚至还有些困意——虽然他不愿承认这是醉倒的表现就是了。

“喂喂喂,小少爷?”万敌感觉到白厄似乎推了推自己,那睡意便如烟尘般消散了。他颇为恼怒地睁开眼睛,带着醉意和些许恼怒说:“你干什么?”

“晚上冷,你要睡觉别在院子里睡,我们回房间睡好不好?”白厄又用那讨好的语气,柔柔地向他说着话,一只手还相当不老实地放在他的腰上,指尖微微揉着,但那表情却纯洁得像是什么都没干,仅仅真的只是关心他一样。

万敌醉眼朦胧地、呆呆地看着白厄,酒精已经将他的大脑蒙蔽了,腰上那只手的存在感是如此之强,他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被白厄触碰过的地方都好像带过了一层电流,相当舒服。但他仍觉得不够般又将自己的腰往人手里送,将头埋在白厄的臂弯中,胡乱地点了点头。

——完全就是诱人的模样啊。

白厄托住万敌的大腿,手臂微微发力将人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他低头看向万敌靠在自己肩膀的表情——那人半睁着眼,脸部也被染上了一层红晕,看起来可口极了。

放在口袋的手机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一下,白厄将万敌放到床上,倒也不急着享用,慢悠悠地掏出手机点开消息界面。

是兄长发来的一条语音,他点开之后调到听筒模式,将手机放到耳边听。

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带着疲惫:“事情处理好了,我今晚就回来接他。”

哦。

白厄的脸色不悦地阴沉下来,将手机屏幕关上,已读不回。

“——不行,”他在黑暗中自言自语地说着,语气冷到极致,“既然是你拜托我做事,那我拿点抽成不过分吧?哥哥。”

他当然能看出这孩子的心事,从他谈到[白厄]的时候便能看出来,他根本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那躲闪的目光和焦急的语气便已经暴露了他内心中最为幽暗隐秘的想法——万敌对于自己养父的感情中,暗藏了一缕禁忌的情愫。

兄长,我该说你幸福呢还是可悲呢?

依照这两人的性格,哪怕是再给他们一万年,也绝不会将这份与幽秘处而生的感情摆到台前的。而现在万敌又恰恰好落到了自己手上,眼下又是那样一副熟透了的模样,为什么自己不顺水推舟,再添一把柴薪呢?

他低下身子,甫一触碰到万敌的皮肤,那人便抓着他的手火急火燎地凑上来,却又不得要领地挠着他的皮肤,完全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浑身燥热,几乎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欲望那般去触碰白厄。

“嘘——”白厄低头在万敌耳边吹气,沉下声音说:“太过急躁的小猫可是要受惩罚的哦。”

身下人果然安分了很多,只能抓紧白厄身上的衣物,眼睛湿湿的,几颗晶莹的泪珠挂在眼尾,白厄低头舔去他眼尾的湿润,惹得人扭着腰又呜咽了几声。万敌只能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抓着白厄的头发,小声地说:“热......”

“热就自己脱衣服,好不好?”白厄的声音如同阿波罗尼奥斯的低语,凑在万敌耳边轻轻而说,如同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拖入欲壑之海,引导他在这片幽暗的海域中,渐渐被欲望接替自己的身体。

万敌眨眨眼睛,对白厄的话言听计从,先是拉下开自己薄薄的衬衣,又乖巧地用嘴叼住,粉嫩的乳尖暴露在空气中,像个熟透的果实那样挺起。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好像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羞耻心,整张脸红得像马上就要滴出血来那样,只能用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来逃避白厄的视线。

“别怕,万敌已经做得很好了哦。”白厄安抚性地抚上他胸前的软肉,万敌现在显然还在长身体的阶段,虽然一直有保持健身的习惯,但由于蛋白质和营养全供给他去长个了,上身只长出了一层薄肌,在动情的时候,全身上下都泛着不正常的粉色。

白厄注意到他裸露的上身处竟纹上了盘虬鲜亮的红色纹身,自胸前一路蔓延至背部,上面似乎还纹了些亮闪闪的亮片,在黑暗中透出些许细微的辉光。

白厄的眼神微沉,一手掐住万敌的乳尖,在上面细微地挠着,指甲不时剐蹭过乳头最敏感的部位。万敌早已被欲望烧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只知道一个劲地将自己的前胸往人手里送,软肉在白厄手掌中颇有分量,甚至还有些能从指间中溢出。

面对主动送上来的猎物,白厄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他手指突然用力,用十指和中指掐住胸前的乳粒,然后发力向外拉扯,另一只手则按住小少爷乱动的腰肢,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随后便对准他身上那鲜红的纹身,毫不领情地一口咬了下去!

“呜呜呜......白厄!不要咬了,不要玩了......”万敌在他怀里剧烈挣扎起来,红舌吐在外面,明明是推拒的姿态却硬生生地被人玩得情难自禁,他小声地求饶,“会,会坏掉的......”

白厄亲了亲他汗湿的鬓发,柔声道:“我的小少爷,这才哪到哪......”他松开万敌的腰,转而去解他的裤子,坐在他身后把头放在他的肩窝里,“小少爷,这些纹身,你父亲知道吗?”

他两三下便扒下了万敌身下的布料,却在手指触及到内裤的时候却感受到那块布料已经被水液洇湿了,他略感诧异,低头一看才发现小少爷的肉茎顶端已经粘有点滴白浊了,他低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敏感的小少爷竟然在刚刚被他硬生生玩射了。

“万敌原来这么敏感啊。”他特意拉长了声音,在万敌耳边说。

但万敌仍保持着原先那种呆愣的状态,听了这话也只是点了点头,实际上他的注意力完全被白厄上一句那“父亲”两个字夺去了,而此时醉酒发红的脸庞又呆呆地看着白厄,现实与梦境中的那些荒诞情节蓦然重叠,瞳孔骤然紧缩,竟在慌乱中认错了人,“父,父亲?”

白厄见他曲起腿作逃跑状,便一下子扯过他的脚踝,将人从床尾处一把扯了回来,伏在万敌身上将双指探入他的口腔,将里面的唾液搅得咕啾作响,竟连声音都哑了几分,带上了些许恼怒,“万敌怎能在这个时候分心呢?”他悚然一笑,另一只手掰过万敌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我是来自哀丽秘榭的白厄呀。”

万敌的口腔被手指堵住,当然说不出话来,白厄粗暴的动作又不知道莫名地刺激到他哪条神经,湿漉漉的眼中又挤出两滴眼泪来,口腔中的津液也随之流了下来。

白厄到底还是心疼他,很快便抽出了手指,奖励性地摸了摸他的发丝。他低头看了看表,此刻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五分钟,虽然[白厄]没有告诉他他几点会回到哀丽秘榭来接万敌,但凭借他对自家兄长的了解,以他对万敌的上心程度,铁定是要在午夜时分给这个刚成年的小朋友一个惊喜的。

那既然如此,再多一个惊喜也不是不能考虑嘛。

白厄简直要给自己竖一个大拇指了。

他借着万敌口中的水液濡湿了手指,然后朝他身下探去,另一只手则箍着万敌的腿防止他逃脱。初进入的后穴难免有些干涩,金贵的小少爷便难耐地在床上挣扎着,让本就艰难的进入更添了一层难度。

白厄扬起手啪的一声在他屁股上打了一巴掌,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一个大大的红手印,万敌全身哆嗦着,又开始流下眼泪来,但这次白厄恍若未闻,继续自顾自地在穴内开拓着。

万敌岔开腿在趴倒在床上,身后手指手指破开穴道的异物感实在是太难以忽视了,他极力扭着腰想要推拒这份感觉,但穴道的深处却传来一阵阵不容忽视的痒意,他双手用力地抓住被单,咬紧了牙关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呻吟浪叫声。

忽然某处软肉被白厄拓开,那穴道深处的痒意似乎竟被缓解了些,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仔细品味这番滋味,白厄作乱的手指却丝毫不给他准备的机会,用力地压下那块软肉!

“呜呜呜——!”白厄的动作太过突然,万敌只能塌下腰被动地承受着这如潮水般涌来的快感,身下的性器也抬起头来,前端分泌出透明的水液。而他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叫声,呜呜地在床上求起饶来,“好奇怪.....呜呜呜......”

“万敌真的好厉害,”白厄的手不停,仍在穴内开拓动作着,这回他又模仿性器抽插的动作在穴内来回进出着,而每次侵入都能重重按压过前列腺的敏感点,惹得未经人事的小少爷浪叫连连,另一只手则拨开万敌耳边的头发,低声在他耳边说:“但是我劝你不要叫这么大声哦。”

“什么......?”万敌在欲海中朦胧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抓紧白厄的衣袖,大脑好像已经完全被浆糊蒙住一样,除了滔天的快感外便容不下任何思考。

“因为...”白厄勾起手指,在那软肉上狠狠一顶,淫液摩擦过手指发出叽叽的水声。万敌的身体猛地勾起,这份快感来得太过强烈了,全身被打开被侵犯的禁忌感在此刻达到巅峰,眼前一花,前端便又射出浓精来。

挂在墙上的钟表秒针走到了“十二”这个数字。

与此同时,房间的大门却被第三人打开了,摩擦过地板发出嘎吱声,万敌刚高潮完的大脑一片空白,外面秋夜的空气灌入室内,冷得他全身一颤,大脑完全来不及思考更多,只能凭本能钻入白厄温暖的怀抱内取暖。

“因为你一直暗恋得不到结果的养父会过来呀,小笨蛋。”

白厄没有给他退缩的机会,他用手强硬地摁住万敌的四肢,同时逼迫他抬头直视前方。

[白厄]站在门外,握着门把的手因为气愤而微微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看见自己养了十二年的心肝宝贝,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现在全身赤裸着躺在他胞弟的怀里享受着无上快感,被人岔开双腿侵犯着,就连表情都全然是一副媚态,完全是被人肏熟了的样子。

他气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久违地燃起名为嫉妒的火焰,随后猛的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握紧了拳头就要往白厄脸上招呼。

“白厄,你还是个人吗?!”他失控地大吼。

白厄头一偏,轻飘飘地躲过了兄长的这一击,然后懒洋洋地掀开眼皮,一字一顿地说:“刚来就动手动脚,多伤和气啊,”他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要不是我今晚推你一把,他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承认喜欢你吧?”

他说完这句,像是为了验证什么可能性一样,戳了戳他仍在茫然中的、肉嘟嘟的脸颊,语气一沉,换作[白厄]的低沉的嗓音,凑到他面前问道:“小万敌,是不是喜欢养父很久了?想跟我做爱吗?”

万敌被酒精控制住的大脑根本无暇处理眼前的信息量,只觉得眼前有好多个白厄在晃,后穴内部又传来一阵痒意,于是他下意识地抱紧了万敌,痴痴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喜欢...很喜欢......”

他在[白厄]震惊的目光里,主动凑上前亲了亲白厄的脸颊,甜甜地说:

“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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